(This is a series of transcript of artist talks that I intend to share with the permission of the event organizers.
The following is a talk by Petra Zimmerman held on November 2nd, 2018 in Taipei, on Peter Skubic and her own works for the exhibition “Reflection- Peter Skubic x Petra Zimmermann” in Chang Chang Gallery, Taipei Taiwan. The talk is co-organized by the Gold Museum Taipei. The transcript is in Mandarin, translated by Yu-chun Chen. Related links are sourced from the internet.)
Part1: talk on Peter Skubic.
Part2: talk on Petra Zimmerma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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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紀錄於2018/11/3《奧地利當代首飾雙個展 /映射:Peter Skubic x Petra Zimmermann》系列講座,由張張當代首飾主辦,新北市立黃金博物館協辦。演講由Petra Zimmermann主講,分別介紹兩位個展藝術家,即席口譯為陳郁君。本文只順應閱讀修改部分文句,分上下兩集刊出,文中所有延伸閱讀引用自網路。)
(由張張藝廊主持人開場)各位來賓大家早安,謝謝大家辛苦這麼早起來聽這個講座,我們很榮幸可以請到Petra Zimmermann遠道從奧地利來,在開講之前我想先簡單的介紹一下。 我們這次很榮幸跟協辦單位新北市立黃金博物館合作這次講座,也因為他們,我們可以在這麼寬敞舒適的圖書館空間裡,容納這麼多人的情況下,來一起分享兩位藝術家很精彩的東西。然後就謝謝大家的耐心等候,請大家稍微坐定位,我會請我們的主辦單位「張張當代首飾藝廊」的張薇萱張張本人,來為我們做一些做一些簡單的歡迎說詞,謝謝大家。
謝謝大家在今天這麼早的時間來,張張講座進行到現在已經是第七次了,從剛開始材質的推廣和設計還有工藝、執行藝術家的精神,到這一次很概念性的當代珠寶的傳遞,我們其實蠻榮幸又非常特別的請到Petra,從奧地利這麼遠的地方到台北,跟我們貼近距離的講解她自己的創作思維。同時,她也會為我們帶來在當代首飾領域非常代表性的人物Peter Skubic的作品,所以這一次呢,希望大家能瞭解當代首飾它有趣的迷人之處,今天在下午三點,也會在張張藝廊同時開展,希望今天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大家都可以收穫很多。不耽誤太多時間,那我們的講座就開始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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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要感謝今天大家來這個講座,也非常感謝張張藝廊的邀請,還有黃金博物館,還有淑麟一整個禮拜的照顧,講座會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Peter Skubic的作品,非常可惜他今天沒有辦法來,他年紀比較大了,Petra非常了解他的作品,就由Petra來介紹講述他的創作歷程。
Peter Skubic的作品可以被形容為非常前衛、反叛與創新,他跨越了實驗藝術的形式,到達雕塑、表演,甚至是創意的自由表現,「慕尼黑國際設計博物館」的前館長Florian Hufnagl形容Peter Skubic是一個驚世駭俗的成功者,是金工世界的反叛者,因為他個人的熱情而對自己的創作深信不疑。大家也可以看到照片,在金工界他其實是一個老頑童,要看Peter Skubic的作品其實要從1960年代整個奧地利藝術的眼光來看,剛看到的是他開始創作時的第一件作品,其實在這件作品之後呢,他很快的的成為這個領域裡國際知名的領導者。
Peter Skubic原本是賽爾維亞人,1935年出生,因為第二次世界大戰一家人被迫流亡,最後定居維也納。1989年,他在維也納的學校畢業之後,他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有自己的店,然後開始創作。當時維也納的藝術氛圍是屬於「新藝術時代」,是非常裝飾性的,但他並不喜好這樣的類型的藝術,他偏好極簡風的當代藝術。這件作品算是早期的作品之一,是1971的作品,這件作品的形體是取於陽具的型態,材質是白金和黑珊瑚。(投影片)這件作品也是1971,是銀的作品,這件作品可以夾在手指之間,算是小型的雕塑品,在這個作品的時候,他還是用傳統的金工技法製作。
這是1972年這個Gallery叫做Galerie am Graben,在維也納,它算是歐洲第一個當代首飾藝廊之一,這張照片上面就是年輕的Peter Skubic,還有旁邊是藝廊的創始者,她叫做Inge Asenbaum。當時她開了這個藝廊之後,非常多的展覽都是由Skubic幫她策展,其實對於當時的當代首飾的運動來說,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據點,Asenbaum自己也是收藏家,終其一生蒐集了七百多件的當代首飾作品,幾年前在她過世之後,由Deedi Potter Rose收購捐給達拉斯的一個博物館,所以現在她整個收藏品在達拉斯可以看到,當時Skubic和這個藝廊做的事情,對於那個年代來說,是一個很有革新性的,把首飾帶到藝術界很大的一個行為。
(投影片)照片左邊是一張海報,海報上面的物件就是Galerie am Graben的門把,是Skubic特別為他們製作的,這個東西上面就出現Skubic作品裡常常出現的元素,就是用薄片運用張力的方式去組成的一個結構。右邊呢是一個胸針,那是一個比較小的作品,是從門把開始,發展出來的一個系列。照片裡看到的是1977年,Skubic在維也納的二十世紀博物館裡的個展,同時展出的是美國非常著名的極簡主義藝術家Donald Judd。這個建築本身其實是屬於戰後維也納的一個經典建築,當時也獲得了世界建築大獎。這個建築是由維也納建築師為了1958年布魯塞爾世界博覽會而蓋的。它其實代表了這個年代極簡主義的建築物,右邊看到的戒指就是在這個個展裡它其中的一件作品,他就是取了這個建築物的比例來做個這只戒指,其實對於當時首飾的藝術來說,是提升到了博物館級的殿堂裡,與其他的藝術創作者一起展出。
(投影片)這是一個別針,別針的上面有五個字母是A、E、I、O、U,下方大家看到那一個空白的輪廓呢就是奧地利國界的輪廓,這個作品這個作品是在敘述奧地利在奧匈帝國時期K&K的王朝,當時他們的王朝被稱為日不落帝國,國土擴及到世界各地甚至到墨西哥,再回頭過來看奧匈帝國這一塊處於中歐的小小土地上,維也納這個曾經好像是世界的中心,也是藝術文化中心的這個地方。但在現在這個時間點上,它好像只是東歐奧地利首都的一個身份。因為在二戰之後,整個奧地利變成了好像只是處於鐵幕邊緣的一個國家,而維也納就變成了只是奧地利的首都。所以他做了這件作品像是要去喚醒、去思考奧地利以前的重要性,在上面的A、E、I、O、U其實是代表五個不一樣的句子,這樣的言論聽起來好像有點狂妄自大,但他希望藉著強烈的語言來去喚醒一些思考和想法,所以左邊這一句德文意思是說:統治全世界是奧地利的命運;右邊那一排是:全世界都受奧地利的影響。
1980,Skubic策劃了這個展覽,是屬於早期很重要的一個展覽,叫做「1900-1980國際首飾展」,當時展出從美國、歐洲、日本一百多位藝術家的作品,展品開始於1900年左右一直到那個年代1980。其中他也邀請了許多非常著名的博物館的展品參加這個展覽,包括了Josef Hoffmann是奧地利非常有名的建築師、或是丹麥的喬治傑森、René Lalique是法國非常有名的玻璃藝術和琺瑯藝術首飾的名家。雖然剛剛提到Skubic對新藝術數運動其實頗有批評,只是他為了強調這個運動對於當代首飾還是非常重要,所以在展場裡René Lalique屬於非常重要的地位,那這個展覽對於當時首飾界是很重要的指標。
(投影片)這是他1980年的作品, Skubic利用彈力和動力學來做作品已經將近五十年了,這是他比較早期的作品。因為 Skubic用的材質是不鏽鋼,不鏽鋼在使用的難處就在於金工技法中如:焊接、點焊...這樣的東西都會破壞他原先想要極簡的結構,而且也會破壞不鏽鋼本身的彈力問題。所以他在作品裡面去思考了很多這樣的問題,他用不鏽鋼薄片、很多不同的機械零件:滑輪、拉伸的彈簧、鋼絲、螺絲釘或是槓桿...各種方法,讓他的首飾各部位都能穩定住,在穩定中又有一種動態,所以是穩定和不穩定之中的權衡,這個作品是一個經典:大家看到紅色的部分,是他用磁力互相排斥的方式,讓整個別針的零件可以不會散開。所以這是他的作品當中帶有機智、智慧、甚至是科學的一種創作方式。
在他早期作品的形式還是相當密集和堅固的,(投影片)但到了後期,他想要達到的是一種空間的邊界,而不是空間的本身或是體積的本身,所以他用邊界來定義體積的本身,他試著讓應用到的材料越少越好,這個作品大概是八零年代初的作品。
(投影片)這裡看到的是一個像是「塔」的雕塑品。這是Skubic家的花園,其實在他的作品裡,很多這種複雜的結構裡,每一個單元都有他們本身的功能,所以都是不能缺少的,也沒有多餘的,他沒有預設任何的態度,他只為了他要達到的形體去思考需要什麼樣的結構。像這一個作品他是用汽車的千斤頂去頂開,因為這個頂開的動作呢把所有的零件放在一起,當這個千斤頂被放下來,所有的零件就會散開。
(投影片)八零年代後期Skubic開始另一系列的作品,他當時的靈感來自於希臘的基克拉澤斯文化的人體雕像,這個文化大概是公元前五千年的史前文化,當時他們發掘出大理石雕刻人物的作品,那Skubic對於這個非常著迷,他從這個靈感創作出自己的作品。他把這個系列叫做idol偶像,就像剛剛那個樣子的人體形象,有一種擬人的形象,在Skubic的語言裡,他把它轉換成一個當今語言裡無法學得的語彙,那是屬於他自己的語彙。 他把這系列作品看成是每一個不同比例的人像形象,雖然是延伸,但也可以看成是小型的雕塑品,他是用一條鋼絲把所有的零件固定在一起,如果有一天繩子斷掉的話,則八十幾個零件就會散開。我們引用Skubic自己對這系列作品的敘述:「我被基克拉澤斯文化大理石的人像雕塑迷住了, 這些古老的人物在很大的程度上引起我的興趣,可是我必須創作自己的人像,在基於『張力』的作品裡頭,我找到新而不同形式的概念,我將之極簡化之後,用一塊一塊的零件來表達。」在幾十年的時間裡,這系列大概做了十件。
(投影片)這個個展覽是在慕尼黑的「當代藝術與設計博物館」中,這些作品後來就進化到雕塑的尺寸,1987年他發展另一個叫做「平衡物件」的系列(他稱之前的作品叫做「張力物件」系列),那個張力都是用金屬本身的張力去維持平衡,他這個系列想要做出一個對應,所以在這裡他蒐集了很多不同的零件,比如說:陶瓷娃娃的零件、羽毛、石頭,和日常生活的用品,比如:玩具、玩偶、牙籤...他讓他們排列,另一頭串連了一個有重量的東西。他們其實是隨時在動的雕塑,只要有風,他們就會輕輕地移動,他想要講的就是平衡的這件事情。(投影片)這裡也是他蒐集了不同娃娃的零件,他利用重量去做平衡,讓這些零件很像在木板上跳物的狀態,只要輕輕的微風就可以讓他們在木板上跳舞。
在1975年Skubic四十歲,這是他做過最激進的作品:他以手術的方式在他的下手臂的皮膚下面,堪入了一塊不鏽鋼板,他這樣的行為算是行動藝術了,就開啟了當時的一個討論就是:就是「裝飾」這件事情。大家思考首飾是一個裝飾品,那裝飾有沒有可能是不被看見的?它是隱藏在皮膚底下的?在1975年的11月4日,他接受手術堪入了這個不鏽鋼片,它稱為「皮膚下的首飾」,大約七年後,在1982年的5月27日,他再透過外科手術,把不鏽鋼片取出來,他把它做成了一個像是棺材型的戒指的上方,我們等一下會看到。他認為首飾的物理狀態可以透過「手術」或是「傷害」的方式來實現,比如說,有人可能去做裝飾性的疤痕,如紋身、穿刺...等,所以他用了這個方式,用手術插入元件來操作。這段經歷對他是非常有趣而且重要的,但他並不建議由別人來模仿這件事情。
(投影片)這就是剛剛那個被植入的金屬片所做成的戒指,它是古代宗教車輛的輪子形式,而上面像是棺材形狀的東西,裡面就藏著那一片金屬,配戴的時候,它兩側的輪子是往上翻的,手指才能伸進去配戴。後來他將所有的經過記錄下來,去年也在紐西蘭的博物館展出,這個展叫做《事物的語言:當代首飾的意義與價值》,當時作品的旁邊放置著手術當時的影像,Skubic寫了:「我清楚這些(手術的影像)對於某些人來說是很不舒服的,而我也不建議有人跟我做同樣的事。」這個行為在他那個年代的作品來說,其實是非常激進的行為,他用激進的行為來表達他對首飾的定義。
他繼續在討論有關「看不見」的這件事情,這一件作品其實是一件看不見的戒指。以下是引言SKUBIC說自己的作品,也接到下面我們要看的一些作品:「開始做鏡射的作品大概是1986年開始,他大概就是用大家一般在浴室裏用的鏡子,他當時在鏡子的背後,腐蝕出不同字,他想表達的語言,一剛開始就是寫「鏡射」。一剛開始他去思考「鏡射」的這件事情,後來又生出了不同的變化,後來又腐蝕出不同的字,這是他作品裡重要的元素”less than nothing“——比無還要少。他自己的解釋是說,現實是一個「加的」、「正的」東西,那鏡子裡的就是「減的」、「不存在」、「負的」,而我們人就是中間的媒介,是「零」。所以當你看鏡子的時候,你看到的什麼?你看到的是比零還少的東西。所以他的展覽就叫做《鏡子是看不見的》,其實你看到的鏡射都不是真實存在的東西,你認為你看的是鏡子或者只是它反射的倒影?所以鏡子到底看得見還是看不見?你到底是看到了鏡子還是看到了別的東西?他整個展覽就包圍著這個主題,他在一個空間裡以雕塑的方式呈現,讓這個空間存在非常多方向的鏡射,讓你已不清楚你所看到的是真實還是虛擬空間?
1989年,當時德國Pforzheim 福爾茨姆的金工博物館決定要做一個很大的首飾展覽,叫做《第一回》,雖然Pforzheim 福爾茨姆的金工博物館有很多收藏,可是他們對當代首飾還是非常的保守,Skubic和當時非常有名的金工藝術家都受到了邀請,但是他們認為這個博物館的觀念實在太保守了,所以他們就故意要去挑釁這個博物館的展覽,這幾個藝術家決定不參加展覽,Skubic就為了這個展覽做了T-Shirt,上面寫的德文意思是:首飾不存在。Skubic就在展覽的開幕把衣服送給大家,算是他對於保守的博物館展現的行動藝術,這是其中一個收藏家穿著這件衣服到了當年的柏林國會大樓,這個國會大樓當時被一個很有名的藝術家Christo and Jeanne Claude包了起來,收藏家在隱形的國會前面拍了這張照片。
(投影片)2000年的時候,他開始製作我們比較熟知的「鏡子系列」,這件作品是1999年的。後來他漸漸開始加入顏色在他的作品裡,在這些作品裡是有些名字藏在裡面的。(投影片)這件作品叫做〈盲人無法讀〉,從下面的那塊是透明的水晶,他在透明水晶裡刻著盲人用的點字,但因為它不是突出來的,所以誰都無法讀。德國哈瑙有一個金工的協會,他們不定期地會頒獎給優秀傑出的金工藝術家,這是Skubic接受委託要做一個獎盃給挪威一個很有名的藝術家Tone Vigeland,傳統上獎盃都會帶有老鷹的形象,大家可以看看有沒有那個感覺?每一屆他們都有上一屆得獎者要做獎盃給下一屆得獎者的傳統,1994年在亞洲日本的Yasuki Hiramatsu有得過這個獎。
(投影片)這是他的草稿,草稿上通常就是他在研究東西的比例和如何去組合,這是另一張草圖,下面可以看到它在3D空間裡的狀態,Skubic通常不需要很精準的草稿。這個也是2011在慕尼黑藝術與設計博物館裏,是比較雕塑型的作品。當你看到Skubic的作品,像這個是比一個人還要大的作品,你會發現人與雕塑本身的關係非常清晰,他的作品似乎是可以用不同比例的大小縮放,小的可以是胸針,大的可以這樣的雕塑的大小,可是這樣的縮放不只是等比例的縮放,他其實是沒有妥協的,他抓的比例就是他想要描述的那件事情(概念),而不僅僅是把東西放大或縮小這樣的動作而已。所以,無論是雕塑或珠寶,他都在講述他堅信的概念。
大約1976-1979年之間,Skubic做了這系列的作品,這其實是非常瘋狂的,因為這個作品是用很厚的不鏽鋼板,然後用手去切出來的,那個波浪狀都是用手切的。
最後的一張照片是他這次在張張藝廊展出的近期作品,其實是之前那個系列的延伸,他有三個不同的系列,現在這個作品是有用機器去切割,但最後的完成是由八十多歲的Skubic本人完成的,他持續的有在創作。其實不管看他以前的作品到今天的作品,我們都可以去思考的是:「珠寶可以是藝術」、「首飾可以是藝術」的這件事情。希望大家從這個講座裡,可以大概了解Skubic的創作概念。
延伸閱讀:
Peter Skubic作品:
http://www.noovoeditions.com/NOOVO/IMAGES/contemporaryjewelley/PeterSkubic/PeterSkubic.html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UD9-C3WM5G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