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大家可以從我的講座裡大概瞭解Skubic的創作概念,接下來Petra要講自己的作品。
(約四分鐘的短片)這個導演以她的作品詮釋的一個短片,叫做「虛榮的模糊」。
首飾的創作有很多的面向,我特別有興趣的是首飾的歷史這個部分、是誰佩戴這些作品、在社會裡扮演什麼樣的一個角色,而不是只從我個人藝術家的觀點來看。要講到當代首飾,其實是應該要把它相對於傳統首飾來看,那這也是之前我們看到Skubic作品裡很多是在做這樣的討論。在六〇、七〇算是當代首飾崛起的那個時代,那時的先鋒們,一直在用這樣子的方式,尤其是跟材質有關,比如說材質的價值本身,或是去挑戰傳統首飾的美感這樣的方式創作。
「一直到現在,任何閃亮、發光的東西,都容易讓人誤導。」這是一個U2的歌詞,就是說在事物的表面,我們很容易滑溜,因為這樣很容易被誤導。在我的作品裡,大家看到的或許是展現出來很華麗的外表,或許你也因此而被誤導。但是我想要大家仔細去看的就是在那個華麗的表面下的意義,或是她想要表達的那一件事情。
在我的首飾裡,我試著去問一些問題,有關於吸引力、或是價值,或是作品有沒有一個失效的日期,像是在時尚裡一樣,或是美麗的短暫性,或是美學的一些問題。我也時常討論關於珠寶或首飾這個意義本身的喪失。有的時候我希望作品能夠自己講述的,去討論珠寶的術語、歷史、功能和語言,而不是被它華麗的外觀所困擾。
我與當代首飾首次的相遇是1996年在薩爾斯堡。薩爾斯堡有一個暑期課程,在那裡跟Peter Skubic上了一個夏天的課。在這之前,我對什麼是當代首飾完全沒有概念,不知道它的存在。在summer school之後,我就到了斯洛伐克的Bratislava藝術學院開始學習,開始做金工的學習,可是當時讀了短期之後她就回到了維也納,維也納的應用藝術大學,讀的是雕塑與藝術。
(投影片)這個照片裡,就是一系列的作品,它叫做「首飾在首飾裡」。我用的是一些現成的首飾,用環氧樹脂把戒指的本身灌在裡面,它也叫做「一半的戒指」,所以你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原本那個戒指,像戒指在戒指裡的概念。
(投影片)這是2015年的作品,是用早期工業生產的時尚首飾來創作,這是19世紀末的水鑽胸針、腰帶,我用這樣的作品來做作品的基調,所以你看到的是一半是現成品,一半是塑料的部分。(投影片)像這裡的作品,塑料的部分開始有更多的弧度、圓滑的狀態,並不像之前是比較平、比較硬的。(投影片)這個作品原本是長方形古董別針,它用塑料的方式呈現的是金字塔狀的戒指。
對我來說,形體不只是為了佩戴這件事,而是去對應它本身,那個古董首飾本身的作品,這是我與它們之間的對話。在一些作品裡,因為我用的是透明的塑料,所以其實還可以看到原本古董首飾裡的結構,或是鏈子的本身,或是它的開關。
(投影片)這是我過去幾年的一些作品,我選了一些作品放在這張照片上。我使用的是早期工業生產的珠寶,因為這些珠寶本身帶了一些複雜的文化和歷史的意義,關於人們為什麼要裝飾自己?或是在很多首飾佩戴本身,攜帶的這個文化意義裡頭。所以以歷史性的早期首飾作品做為她自己的詮釋。這樣子的創作方式,好像是在解放女性的一個動作。(投影片)這個作品上方鑲嵌的部分也是古董首飾,寶石的部分是黑曜石,這是一個手環。裡面的那個球可以讓你在佩戴的時候,不會因為重量而一直旋轉。(投影片)也是用古董的別針作成的一個手環,表面再用金箔把它包起來,那裡面透明的部分大家還是可以看到胸針本身的一些結構。
作品本身有很多的層次,有材質本身、藝術家本身。所以在這樣的形式裡,我想要創造不同的對話,不同層次的對話。(投影片)這邊這個作品,是用很細的網子做結構,再去灌塑料。因為這樣的結構,塑料可以不用灌得非常厚,還是能達到結構本身的強硬度。
(投影片)這也是一個古董的袋子,一個小包包,它的外圍就是古董包,再去用塑料灌造。作品裡很多把古董首飾解構再結構。(投影片)這裡看到的是都是手環的系列,大概是過去五年的作品。大家目前看到的都是戒指、手環,那其實是在前幾年的創作裡,我一直試圖避免做別針這件事。到了某一個時間點,突然改變主意了,開始做別針。剛開始不喜歡創作別針的原因是覺得別針跟身體本身並沒有太大的關係,不像其他的首飾項目你真的會帶在身上。別針在剛開始的想像很像是把一個外來物釘上了兩支針,讓它被佩戴在身上。可是後來在思考的是,別針與身體比較沒有相關,但是如果把別針的型態帶回到跟身體相關,這樣它們是不是就產生了對話?
(投影片)這件作品,是我們在大眾媒體上可以看到的女性的影像,可是我覺得這樣子很性感的影像,在現實生活裡,我們只會給我們的愛人看,或是比較親密的時刻才會出現。所以這樣很親密的女性動作,現在被大眾媒體放到了檯面上。所以我想把這樣的影像帶回到女性的身上,帶回到別針。在這樣的來回思考之間,討論女性的升起還有別針的這件事情。(投影片)像這樣的影像也是我們常常在雜誌裡會看到,其實你也根本不知道這片裡的女孩是誰或是這個人跟你有什麼關係。所以當我把這樣的照片取下來,再以自己的方式做成作品,做成新的生命,我覺得這樣是跟非個人的影像對話的一個過程。
(投影片)這是2011的別針作品,這次把照片的影像拆解了之後再反折或是用不同的結構去做。在表面上我們看到的是眼睛,它其實是蛾的意象,蛾的翅膀通常會有一個假眼,是保護自己的作用。所以我把肖像裡眼睛的部分做在翅膀的上面,在討論女性與保護自我的意識。(投影片)這也是一個別針,是取自於熱帶的花朵,很大的那種花朵。其實也是從平日我們看到雜誌上取下來的影像,再以我的方式讓它們看不出原本的樣貌了,是我自己與它們的對話。
(投影片)這是我的草圖,通常草圖比較像是拼貼畫的感覺,從來不會直接照著草圖做出作品,我把只是把比較可能的想法放在同一張紙上。
(投影片)這是大概2016年開始的一個新的系列,用的是古董的網狀小提袋的零件來創作,我把它們稱作文化的半成品,在我眼裡,它們本身就帶著故事,因為它們是古董的,曾經被使用過。這些是在1920很流行的袋子,所以在那個年代、那個文化裡使用,那在我們這個時代,我用我的方式來詮釋,所以它叫做「文化的半成品」。
(投影片)在這一系列的新作品裡,我時常想到我的老師SKUBIC。在這樣的作品裡,我試圖去詮釋空間在作品裡的感覺,或是自由的型態與空間的對話。(投影片)這個就是網狀提袋的本身,把它們切開來之後就變成一個項鍊的形式。在作品裡它們很多小小的開關的部分、勾勾的部分,還是會讓你想到它原本的功能性。在這裡,把它們全部都重新解構了再結構,讓它們混搭成無止境的圈圈的概念。(投影片)這個作品中鉸鏈的部分還是可以動,所以它們可以打開和關起來,我喜歡在作品裡玩原本的元素,再結合要做的功能。
(投影片)歡迎來到我的工作室,我的工作桌大約一年清潔兩次。工作室在維也納市中心的一個地下室,和另外兩個藝術家一起分享。我工作的方式常常從收集開始,我很常收集不同的東西,是我自己喜歡的,剛剛照片裡有一些是剪報、首飾、刺繡,或是黑色的東西我也很喜歡。在2015年我拍了這張照片,我把它叫做「我個人的收藏」,就可以看到我本身創作的方式,還有我怎麼樣看事情。我怎麼擺放它們,就是我怎麼看一個東西和另一個東西的關聯性。照片裡看到了我的靈感、我的工作方式,裡面有很多像剪報、零件、或甚至是還沒做完的半成品作品,我也把它們放在這個展覽裡面。
2013年我做了一個個展,在維也納的應用美術博物館,算是一個回顧展,我展了大約120件、過去15年的作品。(投影片)展覽空間最前頭,是一系列作品佩戴在人身上的照片,跟藝術家Julie Monaco一起合作的。在展覽裡做了一個角落,角落有一個書架和兩張著名設計師設計的椅子。書架裡的書是從大約1970年代到現在有關於當代首飾的書籍。這麼做是希望來看展的大眾可能對當代首飾沒那麼的熟悉,可是可以坐下來去了解這個領域。
(投影片)最後我想給大家看近期的作品,當時受到波蘭的一個展覽邀請,展覽的題目是「靜物首飾」。所以關於靜物的這個主題,我創作了一系列作品。以歷史上來講,大家知道十七世紀的靜物畫,他們用靜物的方式在隱喻人生的無常和虛空,所以取了頭骨的死亡意象來作為創作的主題。佩戴的時候,頭骨的中間會分開,中間鼻子心形的部分會掛在背後,像是一個吊飾在背後,鼻子的部分在隱喻一個黑色的心臟。作品的標題是取舊約聖經裡的拉丁文Vanitas vanitatum et omnia vanitas,意思就是虛無的虛無一切都是虛無。(投影片)這是一個比較簡單的版本,一樣環繞著這個主題,虛無的虛無,牙齒是白色的珊瑚。這個題目發展到了項鍊的部分,那一行話用了歌德字體,也就是刺青常常用的字體。項鍊本身是個迴字,從頭唸或從尾唸,不斷地唸,都是一樣的意思。這一系列總共做了十二的項鍊,(投影片)這一件等下在展覽裡可以看到,使用的字體是德國設計之父彼得.貝倫斯設計的字體。
(投影片)這是我近期的兩個展覽,和Philip Sajet 在2016和2017的雙個展,題目是「Jewellery is my Dearest Sin」「 珠寶是我最親愛的原罪」。選擇首飾作為媒介和主題,是很親暱關注的表達,這樣的表達或許帶著小小的罪惡的感覺。我也想討論,在我們目前的社會裡,其實有很多更迫切的議題,與社會相關的議題需要處理,在這個時間點,如果把時間投入首飾,因為首飾討論有關美感相關或是藝術創作的議題。在這樣大的社會議題之中我們去討論有關美感,是不是在逆轉前衛藝術的概念呢?是不是不應該做的事情?我的答案是否定的。
(投影片)把大家拉回到1998年的作品,我也是個詩人,所以這個小詩是我寫的:
「在一個神密的伊甸園
果實充滿了種子而爆裂
樹精靈伸展他們的樹枝
香水溫暖了感官
你不需要任何首飾」
(投影片)由剛剛那首詩延伸,這是一個物件,是一片捲來的金屬片,我在那上面把剛剛的文字裁切下來。這個物件也可以當作首飾來佩戴,它是一個手鐲,如果你需要這個首飾。因為我在思考,一個人如果,在我們存在的世界飲酒作樂、享樂,在這中很感官、甚至頹廢、情色的氛圍裡,無盡的派對裡,你或許甚至喜歡脫掉自己的衣服,而不是再裝飾自己,但你也或許會因此對首飾有新的需求。在這個世俗的天堂裡,個人的想法是漸漸塑造成的,它或許代表的是社會的烏托邦,一個理想的國家,一個無憂無慮的生活。在那裡,每一件藝術品或是首飾其實都會過時。但是相反的,就現實世界的情況而言,首飾被理解為是一個必需品,它作為人類努力自我表達的工具。一些關鍵字譬如說,美、獨特性、個性,或是克服不完美。我想以這件作品結束這個講座,對我來講,不尋常的作品在我的思考裡觸動創作的動機,在我們把藝術合法化之後,首飾的創作需求就會不斷地出現,而我們的思想就能得到自由。最後這張是我的海報,在講「沒有天堂,但有首飾」。
Petra Zimmermann個人官網
http://www.petrazimmermann.com/
(本文由趙永惠和江枚芳Meifang Chiang metal Arts共同整理)